老实说我很羡慕她的沉着。无论何时何地都带着洞悉万物的姿态，也许正是她的美丽之处吧。
至少我所见到的她是这样的。
少女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，回过神来才发现差点撞到了墙壁。空无一人的车厢被雾蒙蒙的夜色所充斥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烂味道。
“唔，果然啊。”少女突然开口，“不过，来的很快嘛。这速度倒是有些出乎意料。”
已经走到了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，午夜荒野的狂风在窗外呼啸不息。
少女忽然停下，“是前面那节吗？”
“嗯？……好像是吧。”左眼并无异状，长袍的下摆被风卷着飘起来，脚腕感到了些微凉意，手已经按在了腰间。
“真的是吗？”又问了一遍。
透过车厢与车厢间连接的小门望过去，能看到泼洒在白色地板上的大片干涸血迹与无头尸体。
“应该是吧。”
“……不觉得有异常感吗？”以有些不安的语气问道。
我摇摇头。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异常，这是和入夜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，毫无问题。无头的尸体、血迹与被开膛的不明生物都与印象中的位置毫无差错，甚至连差一点滑倒时所留下的血色足迹也没有变化。
“……那，尸体烂的会不会太快了点儿。”她面无表情地陈述道。
“唔、确实呢。”回答的同时产生了小小的自卑，“真是细心啊。”
“是盲区。”少女从怀中掏出了闪亮的金属块，蛇与树交织而成的图案异常精致。
“那、现在要怎么办呢？”不像是在问问题的语气，少女眯起眼睛盯着我。
在那比起说盯更像是审视的眼神下稍稍畏缩了，少女露出了无奈的笑。
“噗呼、抱歉。”
“啊……没什么。说起来，你变了好多呐。”不合时宜的感叹，不过是实话——之前明明超冷淡来着。
“……嘛，没差啦。”略略停顿之后她继续开口，“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啊。那么、要怎么办呢？”
“唔……不知道。”干脆地逃避了责任。
“……那就这么走过去吧。”同样干脆地，提出了最无谋的解法。
不过在无计可施、对现状一无所知的当下看来也许是最好的解法。
我微微颔首，少女的脸上挂起了我从未见过的、浮夸的自信微笑。
“那就一起——坠向地狱吧。”
这样说着的同时将手按在了我的手上，我微微颤抖的手带着冷汗。
“唔。”我听见自己发出了低低的诧异声。
“——谢谢。”道谢的少女轻轻地挪开了我的手，拽出沉眠在鞘中的野蛮武器，刀鞘所发出的机簧弹出声带着些微模糊的认同感。
片刻的过渡之后少女再度恢复如常，沉稳的步伐敲打在铁皮上，我沉默地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，像是跟在大鸟身后的雏鸟。
我不太喜欢——太不喜欢这种无力感。
本该是我保护她的，自大的这么认为着。
她突然停下了，脚下传来黏稠的触感。
抬头，月光被窗子切成一块一块的苍白亮斑，照在被血迹覆满的地板上。浓重的暗影沿着角落与缝隙流动，向着一个方向盘卷着汇聚。
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有个散发着巨大存在感的家伙，低低的机轴转动声传入耳中，左眼突然剧痛，本不属于我的记忆宛如不可阻挡的洋流般翻溅着涌入脑海之中。
我听见她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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